提示:请记住本站最新网址:www.301xs.com

301中文网【www.301xs.com】第一时间更新《深度诱惑》最新章节。

可是他不能停下,总有陌生人向他打招呼,还试图和他握手,或者强行拥抱他。要不是这条讨厌的裙子,他一定会踹过去吧。

「啊……?」姜若木看到被女生团团围住的纪炎旭,于是停住脚步,穿成这副样子,走到他前面去拿衣服,是怎么都做不到的!

「保镖手里的是……啊,我的西服!」姜若木正犹豫着,就看到了保镖手里的东西,该怎么办?偷偷地跑过去和他拿?可是这么多人,没办法做到神不知、鬼不觉的吧?

「你们看那边的姐姐,好迷人哦!」女孩们发现了姜若木,一个个叫了起来。

「他是马戏团的吗?身材真是高挑!」她们都看呆了,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纪炎旭也是一样,定定地注视着五步开外的姜若木,但他惊讶的表情,似乎是没认出来?

被那么多人盯着,姜若木的脸更红了,连脖子上都热热的,幸好有纱丽的遮挡,不过也因为它盖住了胸部,他才会被误会为女性。

「学长,你认识她吗?」看到舞娘一直看着这边,似乎想过来,又不敢靠近,就有女生好奇地问道。

「学长怎么会认识啦,她是印度舞娘耶!」

纪炎旭灼热的目光从半透明的面纱转移到美女的腰肢,雪白如凝脂,桃红色的纱裙勾勒着她的臀线,笔直的两条腿,在罗纱下若隐若现。

总觉得在看下去,随时都会喷出鼻血来……。

「我不认识她,不过,很想请她跳个舞。」纪炎旭十分坦白地道。

「讨厌啦,学长!」

纪炎旭拨开打翻醋的女孩们,来到舞娘的面前。

舞娘的肩膀在微微发抖,浓密的睫羽下也在抖动,底下是一双深茶色的眸子,看起来楚楚动人。

「可以吗?你是舞娘,应该会跳舞吧?」纪炎旭对她说道。

而姜若木简直是傻眼了,纪炎旭不但没有认出他来,还敢过来搭讪?!还是说,他一直是这样的?只要对方是个美人就好?

「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。」纪炎旭见舞娘没有反应,还伸出了手,微笑着称赞道,「你真的很漂亮。」

「滚!再见!」姜若木恼火极了,一提裙摆,很不淑女地调头跑掉了,步伐太大,脚上的铃铛都掉了下来。

纪炎旭捡起那串银色的脚链,若有所思地道,「真是的……」

「你们听到没有,她刚刚说滚……?」

「是啊,好粗鲁噢,而且听声音,好像是个男的?」

「不可能吧!」女孩们发出惊讶地叫声,纪炎旭乘着她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,朝保镖示意了一个眼色,就走掉了。

「纪炎旭!你好样的!竟然偷食!采野花!」姜若木的心好像被乱捣了一通,痛得不行,以为纪炎旭是很专一的,没想到不过如此。

他知道自己在路上横冲直撞,但是不能停,一停下来,说不定就会大嚎纪炎旭是混蛋,还会哭出来。

他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,而努力表现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

──更衣室。

有一块带箭头的牌子,竖立在道路的尽头,姜若木跑过去一看,是个简易帐篷搭建的更衣室,大概是为了方便演员们随时随地的换装。

一共有五个,帘布放下来,就代表里面有人,还有梳子、化妆品和衣架提供。但面积很小,和商场里面的更衣室差不多大。

姜若木走进一间,想要看看衣架上有没有男人的衣服。转念又想到,医务室里,不是有很多送给纪炎旭的高级西服吗?

当时,只要自己拿一套先穿着,也就不用追着护士要衣服了,还被大家看笑话。

「我真是太笨了!」姜若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,努力地深呼吸着,在衣架上搜寻,就在这时,有个人挤进了帐篷。

「有人了……唔!」姜若木不爽地回头,却被捂住了嘴巴,门帘也被放了下来。

「我知道有人了。」纪炎旭笑着说,放开了手,帐篷里有些幽暗,但也能看清彼此的脸孔。

「你做什么啊?」姜若木的心怦怦跳着,没好气地道。

「这话我问你才对,穿成这样,是想让我当众流鼻血吗?」纪炎旭抱住了姜若木的腰。

「你、你认得我?」姜若木惊讶地问。

「当然,你浑身上下,哪一点我不熟悉啊,就连里面也……」

「住嘴!变态的家伙!」姜若木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先羞恼了,「我是被人设计的,才不是自愿的。」

「是许浩中吗?」

「你怎么会知道的?」

「也只有他会这样整蛊你吧。」纪炎旭拉开了姜若木的面纱,「是你太迟钝了。」

「是,我就是笨,你们都聪明!能放开我了吗?」从刚才开始,纪炎旭都在脱姜若木身上的纱裙。

「不行,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……」纪炎旭的意识已经很清楚了。

「──停!你以为外边走来走去的都是瞎子聋子吗?」帐篷里是只有他们没错,可是外边是一条人行道,家长、学生、演员不时地经过。

而且就因为这里人潮多,才设立了更衣室方便大家的,不是吗?

「他们大概会以为,道具服很难穿,所以动作大了点,没什么的。」每个演员都穿得很夸张,所以要是帐篷晃动什么的,都属于正常范围内吧。

「而且,也没有人会盯着更衣室看的。」纪炎旭补充道。

「不管有没有人看,答案都是不行!绝对不行!」姜若木用力地摇头拒绝。

「可是……」纪炎旭的腿插入姜若木的双腿中间,腹部贴紧在一起,「我都已经这样了……没办法作毕业演讲的哦。」

「你、你、你!」那抵触在小腹的坚硬感,让姜若木面红耳赤。

「归根结底都是你害的,穿得这么香艳,我很难抵制住诱惑。」纪炎旭的手抚摸着姜若木的腰,很清楚那里是弱点,正揉捏爱抚着。

「不……」姜若木的声音变得沙哑。

「还是不行吗?」纪炎旭轻轻地啃着姜若木的脖子。

「我……用嘴巴……?」姜若木轻咬着嘴唇地道,这种时候做,一会儿怎么会有体力去看纪炎旭的毕业演讲?

「听起来是不错,但是……」纪炎旭迷人地一笑,眼底却燃烧着不容抗拒的激情,他搂住姜若木的腰,跳舞一样,将他转了个身。

「做什么?!」姜若木的背部明显感觉到纪炎旭的体温,让他有些晕眩。

「我现在更想插入这里。」纪炎旭的指头伸入裙摆下面,桃红色布料包裹的臀部,显得特别白皙圆润。

「不行!」感觉指头抚摸过臀瓣,姜若木颤抖了起来。

「我会速战速决的。」纪炎旭说着,指头已经钻入进去。

「唔!」异物突刺的感觉,让姜若木冷不防打了个寒颤,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。

「好好地接受它。」纪炎旭不但没有退出,反而用力地往力挺进,诡异地感觉促使姜若木不觉分开了双膝,好让自己能够适应纪炎旭的指头。

插入,拔出,再顶入,指头显示是模仿贯穿的动作,而不只是试图松弛那里这么简单。

这动作对于还未放松的姜若木来说,太过激烈了,他的腰一直在抖,最后往前倾,两手扶住了不锈钢的衣架。但可惜衣架下装了滚轮,他不能把全部的力气放在上面。

「纪炎旭,慢、慢一点……!」

「我也想慢,可是你里面一直在吸紧我,你还说不要,你看看,我的只头都有些湿了……」

为了证明自己没说错,就用指腹反复地刮搔内襞,刺激着黏膜,使得透明的肠液一点点地分泌出来。

「啊……啊……!」随着摩擦的动作,姜若木叫了出来,声音里透着无法言喻的情欲气息。

「真是淫乱啊,指头挖两下,你就不行了呢。」纪炎旭说着谴责姜若木的话,却又加入一根指头,更粗暴地捅进后穴。

「不……纪……住手……!」姜若木用力地抓着钢架,以自己摔倒,一布之隔的外边,有小孩跑过去的声音,有家长的谈话声,还有演员更衣的响声。

这就像一场热闹的交响乐,让姜若木昏头脑涨,可是敏感的身体却越发沉溺于纪炎旭强烈的爱抚当中,并完全地燃烧了起来!

第十章

「……啊!」前一分钟,姜若木听到外头有人在问,有没有看到纪副会长,说想要他在毕业纪念册上签名,但到处都找不到他。

这种近在咫尺的问话真是下坏了姜若木,生怕帘子被掀起来,这里面下流的勾当就全部暴露出来。

但下一刻,就有个女声回答了,说没有看见,还说她也在找副会长。姜若木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外边有两个人。

还以为他们会立刻走开去找纪炎旭,但没想到就这样闲聊起来,大多说纪炎旭很帅,很厉害,舍不得他离开学校之类。

姜若木就想,他们要是知道纪炎旭有多好色,一定会惊讶得掉下巴。

「怎么,听别人谈论我,你吃醋了?」纪炎旭轻笑着道,姜若木突然表现得很抗拒。

「你是校园偶像,谁敢吃你的醋!」姜若木忍不这抗议道,「你还来?就不怕被他们发现?」

「不怕,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我们的关系公布于众,这样,那些该死的苍蝇就不会来盯你了。」纪炎旭指的是体育部的男生,他们受过姜若木的照顾,对他很有「好感」。还曾经拜托纪炎旭,向已经离职的姜若木表达思念之情。

「当你的『表弟』,我忍的很辛苦呢。」纪炎旭抱怨似地道。

「表弟才不会做这种事……唔!」姜若木咬紧了牙关,拼命克制声音,纪炎旭的指头一直在进进出出,扩展那神秘的领地。

「哪种事情啊?是这样?」纪炎旭抽出两根指头,扳紧了姜若木的跨骨。

「好疼……」手指掐在薄薄的肌肉上,好像被打到一样地疼,不过下一秒,姜若木就张大了嘴巴,猛烈呼吸!

还没有完全适应的身体,受到了猛烈的贯穿!纪炎旭的肉刃有多凶猛屹立,体温有多热辣燎人,都通过撕裂般地疼痛,以及紧密贴合传递给了姜若木。

「把屁股抬起来……」姜若木本能地直起腰,逃避后穴的异样感觉,但是纪炎旭拍打他的大腿,让他尽量放松自己。

「别这样……会、会被听到……啊!」姜若木不得不弯下腰,同时也夹紧了体内灼热的硬物。

「外边这么吵,听不到的。」纪炎旭强行插入到底后,开始晃动起腰。
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!」明明还很疼,快感却径自地窜升上脊背,并以令人毛骨悚然地速度传便全身,姜若木慌张无措,两只手扶着衣架,也就没有办法捂住自己的嘴巴了。

「你知不知道你的叫声真的有诱人……有发情的味道。」纪炎旭还故意提起,并像是刺激他一样地,故意挺腰,黏膜被搅得一阵热辣辣地刺痛。

「呜啊……好痛……不要……!」姜若木呜咽了起来,可是这声音就像纪炎旭描述的,痛苦里带有甜美的味道,让人发狂。

「真不要的话,就不要夹这么紧啊?」纪炎旭慢慢地拔出来一些,再用力插入,感觉着内襞的抽缩,喘息着笑道,「要不是我这里够硬,恐怕都被你咬断了吧。」

「没有……啊……」纪炎旭的律动开始加快,姜若木趴在衣架的不锈钢支架上,轮子在缓缓地震动,发出喀啦的轻响。

「怎么,还是不能放松吗?」纪炎旭伸手摸了摸姜若木的前边,半硬着,并没有立起,纪炎旭伸手摸了摸姜若木的前边,半硬着,并没有立起,以往可是插入,就能刺激得他射。

「外边……声音……受不了……!」姜若木一直听到有人走动,说话的声音,他的脸皮这么薄,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和纪炎旭在这炒饭?

「你不要去听就好了。」纪炎旭伸手从裤子口袋里,拿出一条银晃晃的东西。

「做什么?这个是……?!」微凉的感觉刺激着姜若木最热的部位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「你掉的脚链,是很漂亮的铃铛呢,和你这里很相称。」纪炎旭竟然把那一串小铃铛系在了姜若木的分身根部。

「不要!拿掉!」这太丢脸了!姜若木想要阻止,可是纪炎旭一顶腰,就深深地贯入,这让姜若木无力反抗,只能狼狈地弯下腰去,臀部自然而然地抬起。

「这是这样,能顶到很里面吧?」纪炎旭啪啪地用下腹撞击姜若木的薄臀,姜若木不住地晃动,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「啊……讨厌……这副……样子!」

「很可爱不是吗?让铃铛摇起来伴奏,你就不会听到外边的声响了。」纪炎旭低声地道,反复的抽送让交媾变得异常激烈,没有戴套,也更能清楚感觉到内襞销魂的触觉。
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啊……!」姜若木听着那叮叮作响的铃声,明明觉得很羞耻,可是身体却有了反应。

「变得滑溜了呢。」纪炎旭挺腰插入的时候,明显感觉到姜若木内部变得松软,便乘胜追击一般地在深深进入后,小幅度摇晃着腰,在里头蠕动,这个动作刺激得姜若木浑身滚烫,娇喘连连。

「不……里头……啊……纪……咿啊……!」

「很舒服吧?还有前面,也是湿漉漉的了。」纪炎旭的指头玩弄着姜若木的分身,指尖却插入顶端的小穴,阻止他轻易地泄出。

「别……疼……」

「你现在可阻止不了我呢。」纪炎旭拔出粗硕,开始大幅度地抽送,黏膜发出淫乱的闷响,姜若木忍无可忍地流出眼泪,他又变慢了,在深处缓缓摩擦。

铃铛也因为时急时慢的动作,发出或急躁或柔缓的响声,期间夹杂着姜若木若有似无的啜泣声。

「饶了我……啊……不行了……呃啊!」姜若木此刻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声音,脑袋里只剩铃铛快速地响声,以及身后纪炎旭混杂着欲望的喘息声。

「还不行……若木……」纪炎旭连带铃铛一起,掐紧姜若木的分身,不让他射,也不准他逃开。

十数下深沉而疾速的顶撞,让姜若木急促地喘息,嘴唇干燥得很,体内更是沸腾到了极点。

快要融化了,别再动了,要顶穿了,混乱不堪的脑袋里浮现着淫乱的词句,可是呻吟出口的,却是「啊……好舒服……怎么办……!」

就连纪炎旭的手指抚摸姜若木腰部,这种寻常的动作,都让他亢奋到了要尖叫的地步。狭小的空间,使这种肉欲的气息不断升腾,被人发现的恐惧,此刻也只是催情药罢了。

「呵,只有把你干到这种地步,你才会乖乖地说舒服。」纪炎旭俯身,啃咬着姜若木微微抽搐的脊背,那里不会被人看见,所以很放纵地留下交欢的痕迹。

「纪炎旭……真的……不行……前、前面……好疼……要出来……呜呜!」姜若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边恳求,一鞭主动晃动起腰,迎合着纪炎旭的贯穿。

「嗯,我也差不多了。」纪炎旭继续搅拌着窄穴深处,数下沉闷的肉体钝响之后,他先放开了姜若木的分身。

「──啊啊啊啊!」姜若木毫不客气地喷射出来,铃铛也滑脱了,掉在地上,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,思考不了,高潮地快感让他欲仙欲死。

纪炎旭抱紧着姜若木频频发颤的身体,把热液一口气地注入他的体内,能清楚感觉到黏膜受到冲荡,不住地痉挛,搅紧着他,持续地释放,直到盛满窄穴深处……两人喘着粗气的跪倒在地上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姜若木觉得有些冷,而打了个哆嗦,从背后抱着他的纪炎旭,立刻脱下他自己的外衣,批在他赤裸的、依然流着汗珠的脊背上。

这个动作让姜若木有些回神,红孔红透了,他讨厌如此沉迷余性爱中的自己,可是每当纪炎旭一做,敏感的身体就无法抵御快感的侵袭,虽然不想变成这个样子,可是因为喜欢纪炎旭,自己才会有这种反应,姜若木又觉得欣喜,真正沉溺于享乐,变得无药可救的人,也许并不是纪炎旭,而是自己吧。姜若木十分无奈的想道。

而纪炎旭轻轻地抚摸着姜若木的头发,他非常喜欢那种微湿的触感,不过在这样下去姜若木会着凉的。

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,让保镖送了一套全新的西服,包括内裤在内的衣物过来。

纪家的保镖早就知道他们有多亲密,并不会在意这个,在三分钟内,一名保镖就火速地送来了西装外套、衬衫、以及领带、内衣裤等全都是高级品。

纯白色的西装,香槟色的领带,倒也适合姜若木的肤质,不过汗衫、内裤都是白色的,有种雪白新娘的错觉……。

「怎么了?把脚伸过来。」纪炎旭手里拿着纯棉内裤,打开着,帮助姜若木穿上。

姜若木的脸色更红了一分,他嗫喏着,想说纪炎旭的东西还在体内,没有弄出来,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。而且更担心这么说了,会又被纪炎旭压倒在地上的,再做一次他可以直接回家了,哪还直的起腰去观礼呀!

「没什么……」姜若木只能这样说,然后把脚伸进内裤,纪炎旭帮他穿上,然后是西裤、袜子、皮鞋。

姜若木始终低着头,一言不发,任由纪炎旭伺候穿衣。

但他不知道的是,毕业典礼结束后,在回去的车上,纪炎旭又要了他一次。

理由是,既然里面有润滑的东西,所以可以直接做了吧。这就是纪炎旭的如意算盘,可是姜若木还是太单纯了,这会儿没能是破。

「虽然有些可惜,不过下次再来试试女装吧。」纪炎旭拾了那套舞娘服,十分舍不得地道。

「你做梦吧!」姜若木本想给纪炎旭一拳头,但想到他还要上台致词,便只是在他的肩头上敲了一下。

纪炎旭知道他的心意,便死缠烂打的硬是讨了一个亲吻,两人才整理好衣服,走出了更衣室。

第十一章

卡啦啦啦!

搅拌机发出古怪的声音,并飞速转动着,许浩中戴着口罩、手套、系着围裙,正在倒腾新的饮料,而办公桌上铺着白色台布,俨然变成了一个料理桌。

在他的手里,是一个药用量杯,盛着不少鲜榨榴莲汁……连皮一起研碎的。

「味道真重啊。」就算是透过口罩呼吸,依然能闻到榴莲特殊的香气,这杯特浓果汁,应该奖赏给第三百位进入医务室的学生。

正当他用吸管往量杯里添加生姜汁时,有两个人敲门进来了,但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。

「主任,这是什么味道?」姜若木皱眉问道。

「果汁啊,你要不要来一杯?限量版的哦。」许浩中嘿嘿地笑道。

「才不要!」

「我能做一杯吗?」很罕见地,纪炎旭提出请求道。

「可以啊,这里有很多材料,如果是你亲手做的,我想哪怕是毒药,他们都会抢着吞吧,哈哈!」许浩中拿出一副手套递给纪炎旭。

纪炎旭戴上透明的塑料手套,看了看满桌的苹果、梨子、胡萝卜等果蔬,最后挑选了橙子两个、菠萝半个、还有柠檬、苹果各一个。

看起来很简单,但是要把菠萝、橙子去皮,苹果去核,都很考究刀功。

只见纪炎旭拿起一个橙子,在空中轻轻一抛,便拿起菜刀,嗖嗖嗖地削起皮来,好像武侠片里的剑客似的。

「骗人的吧?还来特技?!」许浩中惊呼道。

姜若木也看傻了眼,虽然知道纪炎旭的剑道很出色,但是连菜刀也用得这么娴熟吗?

不过仔细看,纪炎旭抓菜刀的方式,更像是拿着一把剑。

纪炎旭不用十秒钟就搞定了橙子,切小后丢进榨汁机,把所有的果肉都丢进去后,只是稍微的搅拌了一下后,还添了雪糕、碎冰。

在他做这些准备工作时,许浩中瞅了一眼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的姜若木,以及他似乎哭过的眼睛,便笑着说道,「原来如此,你已经拆过『礼物』了,怎么样?还喜欢吗?」

姜若木身上穿着笔挺的西服,那种绢丝的材质一看就是高级货,百分百是纪炎旭买的。

「什么礼物?」姜若木困惑地问道。

「嗯。」纪炎旭却点了点头,说道,「你确实是别出心裁,『包装』得也很美,我就下了,但是下一次,不准再这样捉弄他。」

「听你的话,能欺负他的人,只有你了?」许浩中一个劲地在忍住爆笑的冲动,这么容易吃醋的纪炎旭,还真是少见啊。

「那是当然。」

「你还真是霸道啊,哈哈哈。」

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?」姜若木隐隐觉得不对劲,可是许主任怎么会知道他和纪炎旭的关系呢?应该不了解的吧。

姜若木并不知道,许浩中一眼就看出他和纪炎旭并非是表兄弟,因为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,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。而且他只要戏弄一下姜若木,纪炎旭必定出面阻止,留心观察的话,就会发现他们的关系非常密切。

当然,这毕竟涉及到姜若木的隐私,既然他本人都不说,许浩中也就装作不知情,这样开起玩笑来,也更很有意思。

让姜若木穿上性感的舞娘裙,主动「送」到纪炎旭面前,全校乃至校外,都不会有这么合乎纪炎旭心意的毕业礼物了。

「我们在说游戏。」纪炎旭答道。

「什么游戏?计算机游戏?」

纪炎旭没再回答,而许浩中笑着道,「是游戏,但是成人级别的。」

「真受不了你们!」姜若木叹了口气道,以为是限制级的计算机游戏。

这时,纪炎旭把果肉都倒在了纱布袋中,纪炎旭用手挤压,把汁液倒入杯子里,然后还放上柠檬片做装饰。

「看起来不错。」姜若木说道,用手劲榨汁更能保持水果的原汁原味吧。

「试试看味道。」纪炎旭微笑着,把其中一杯果汁端给姜若木。

「唔……很爽口!有橙子的酸甜,还有菠萝的香气。」姜若木舔了舔嘴唇,意犹未尽。

「我也来一呗!」许浩中按耐不住,捧起另外一杯,本来就有些口渴,所以一张开嘴,就往肚子里灌。

「呜呜呜呜!咳咳!」许浩中喝得太快,来不及吐出

,但味道太呛鼻,于是猛咳嗽起来。

「啊?」姜若木很吃惊,接着看向纪炎旭。

「没什么,那一杯加了半管芥末。」纪炎旭是故意榨了两杯,而且趁姜若木喝的时候,偷偷往另一杯里挤入芥辣。

「半管?!」姜若木张大嘴巴,难怪许浩中眼泪都辣出来了。

「嗯,既然他有准备这么多芥末,不用就可惜了。」话外之音,就是许浩中自讨苦吃了。

「你啊……」姜若木叹了一口气,拿起桌上的一杯水,递给许浩中。

「谢、谢谢……呜呜呜呜呜呜!噗!!」没想到许浩中喝下去后,整个脸孔都憋红了,一个劲的叫好辣好辣!

纪炎旭取过杯子低头一闻,「是白酒,浓度还挺高的。」

「呃……」姜若木呆了一下,「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
「算了,他一会儿就会好的,我们走吧。」纪炎旭轻轻一拍姜若木的肩膀,说道。

「去哪儿?」

「坐热气球。差不多该起飞了。」

「热气球?!能载客的那种吗?」

「当然了,学生会亲手制作的,有好几个,在棒球场那边。」纪炎旭十分温柔地道。

「可是许主任……」

「他是校医,会照顾好自己的,我只是来打声招呼罢了,现在还奉送了一杯果汁。」纪炎旭起眼睛笑道。

「那我们走了。」姜若木对趴倒在料理台上,眼泪鼻涕正一起流淌的许浩中说道,然后,他们两人就关上门,走掉了。

现在是傍晚,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钟头,据说这是乘坐热气球最佳时间,因为风很平静,气流也相对稳定,所以乘坐热气球,游览全校景观的这个节目,被安排在了下午五点。

纪炎旭和姜若木来到棒球场时,十多个地勤人员正在忙碌,给铺开在草坪上的超大球囊送风,一共有四台鼓风机,四只热气球。

球囊的颜色有蓝白相间,有黑白条纹,还有纯粉色的,最惹人注目的就是虹色的热气球,飞上去一定很抢眼。

每一个热气球上都有校徽的标志,白底金狮,十分气派。

一位地勤人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,并且解释说,气球已经膨胀不少,等完全充满后,就可以点火了。

火焰会点燃加热球囊内的空气,热空气使气球上升,直到垂直于吊篮,在加几把大火,就可以起飞了。

姜若木很好奇地看了看吊篮里头,篮子底部竟然是玻璃,完全透明,四个角上放置着液化气瓶,还有类似温度表、高度表等的电子仪器。

他们是第一、二位的乘客,后边还有其他学生排队。

「请小心脚下。」等热气球准备升空时,姜若木在地勤人员的帮助下,跨着进入吊篮内,比看起来的还要宽敞,纪炎旭也跟着进入。

「没有飞行员吗?」姜若木问道。

「我就是。」纪炎旭笑着说,因为可以搭乘三个人,一位国语老师也坐了上来。

「这玻璃牢不牢固呀?」男老师的皮鞋,踩了踩地板地道。

「应该是牢的。」纪炎旭说道。

「应该……?」看起来老师有些犹豫,但是地勤人员说起飞了,便松开了缆绳。

由纪炎旭监视着仪表盘,一切进展的很顺利,姜若木轻轻地靠在吊篮的一侧,看着脚下的草坪慢慢地变远,虽然偶尔有火星,但因为他们身上套有纯棉的飞行服,所以很安全。

不过从吊篮,也就是坐舱的边缘望出去就够心慌慌的了,总觉得缆绳不够结实,气球会突然爆炸,原本还很轻松的姜若木,随着不断地升高,表情渐渐地有些僵硬。

那位老师也是一样,压根不敢靠近外边,但下面是全玻璃的,依然觉得脚下不稳,实在是太高了。

热气球一直往上升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棒球场变得越来越小,但是世林整个园区,就很清楚的展现在眼前。

真是庞大的学校,人工河和数座标志性的体育馆都在阳光底下,闪闪发光。四条大道上,都有盛装游行的队伍,还有坦克参与其中。

他们看到热气球,纷纷招手欢呼,气氛很热烈。

「这场毕业典礼也太梦幻了……」姜若木感慨地道,就好像艾丽斯漫游仙境一样,够刺激人心的。

纪炎旭来到姜若木身边,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,姜若木吓了一跳,因为有旁人在。但是回头看时,才发现那个老师,已经抱腿蹲在坐舱里,完全不敢动弹了。

「看那边。」纪炎旭指了指西方,一轮夕阳在云隙间移动,而且是那么大,那么红,又那么美,热气球就好像要飞到它的怀抱里似的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。

而天边酿出或绛红或深紫的晚霞,这颜色须臾万变,金灿灿的光芒把山峦、河川都染成了金子。

也许是受到如此迷人的光芒吸引,那位老师竟然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,也赶朝外边看了。

姜若木也以为自己会怕得脚软,可也许是纪炎旭陪在身旁的关系,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恐惧。

在享受落日、微风以及恋人的手温中,姜若木度过了十分美妙的一段时光……并且相信,就算很多年过去了,他依然会记得这一刻。

从热气球漫游下来后,已经是晚上六点了,可是游园的人们丝毫不见减少,气氛依然热烈。

晚上八点还有化妆舞会、鸡尾酒会,以及焰火晚会,在不同的场馆举行。不过在这些狂欢派对之前,还要进行毕业演讲,纪炎旭是学生会以及毕业生代表,差不多是时候准备了。

可是纪炎旭说,他的副会长徽章不见了。大概是遗忘在学生会的办公室了。

「你真是的,怎么这么不小心!」无数个镜头会对准纪炎旭,直播这一次的毕业演讲,徽章是很重要的,怎么可以弄不见?

因为演讲结束,纪炎旭要解下徽章,放回丝绒盒子,交给下一任的副会长。

纪炎旭和姜若木回到位于东区的学生会,姜若木每次都会觉得这里太奢华了,有古董的沙发和大理石的办公桌,就像中世纪古堡内的陈设一样。

纪炎旭的位置上同样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,要在这里找一枚小小的徽章可不容易。

「你那边有没有?」姜若木把礼物搬开后,检查桌面。

「没有哦。」纪炎旭在书柜旁边,「上午换衣服的时候,有拿下来。」

「你仔细想想,会不会随手搁哪,忘记了?」姜若木打开了一个抽屉,里面放的都是印章、签字笔。

「真不记得了……」

「这是什么?」姜若木看到一个印章盒子是纯丝绒的,上面还有金狮的印章,看起来像是放徽章的。

他打开来一看,却愣住了。

盒子里是放了副会长的徽章,只不过和它紧挨一起的,还有两枚戒指──是一对婚戒!

「喜欢吗?我找人定做的。」纪炎旭来到姜若木身旁,「里面刻有我们的名字缩写,j&j。」

铂金的指环很漂亮,是波浪形的,能够重迭在一起,纪炎旭考虑到姜若木的医务工作,戴太闪亮的指环不方便,于是嘱咐工匠把亮面抛光,做喷砂,使得它透出一种柔和的亚光。

又在指环的中间,镶嵌有三颗钻石,代表缘定三生,金属与钻石的完美结合,咎像纪炎旭和姜若木的爱情一样,让人为之眩目。

还有毕业典礼的那么多节目,其实都是为姜若木准备的,想让他高高兴兴地度过一天,然后再向他求婚。

当然这些内幕,纪炎旭暂时不会透露给他知道。

「这是……给我的?」看着如此贵重又漂亮的戒指,姜若木有些不敢相信地道,纪炎旭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?

「嗯,我想了很久,虽然婚姻只是一种仪式,但我也希望通过它来绑住你的心。」

「纪炎旭……」姜若木的眼睛有些湿润,说不激动是假的,也好害羞,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梦里,而不是现实中。

「可以吗?」纪炎旭拿起一枚指环,并轻轻地捏住了姜若木的左手。

「……嗯。」姜若木点头,紧张得心怦怦跳。

纪炎旭也是一样,他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,慢慢地极为慎重地把戒指套在姜若木的无名指末上。

「你戴起很漂亮,和我想象的一样。」纪炎旭低头,亲吻指环,「请你……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吧。」

「谢谢你……」姜若木才开口,眼泪就掉出来,说自己不够成熟也罢,这个时候,他不想再掩饰自己感动的心情。

「也帮我戴上吧?」纪炎旭笑着说。

「好。」姜若木取出另一枚戒指,没想到手抖得比纪炎旭的还厉害,两人偷偷忍着笑,把戒指给套了上去。

「恭喜你毕业。」姜若木想起来,有些歉意地道,「我还是想不到该送你什么礼物……」

「不是已经给我了吗?」纪炎旭握住了姜若木的手,「你就是我这辈子到的最好的礼物。」

「真的?」

「千真万确,当然,接下来的暑期旅行,我会好好享受这份礼物的。」

「你还有时间旅行?不是要参加很多国际会议吗?」姜若木问道,纪炎旭笔记本里的约会总是排得满满的。

「总会有空闲的时候,而且我还要升入大学,他们会给我留一些私人时间的。」

「啊?你继续念书?不是先处理家族事务吗?」

「可以一边读,一边做嘛。」纪炎旭自信满满,「你别太小看你老公的体力。」

「噗!」姜若木忍俊不噤。

「笑什么?我可是很帅的。」

「话是这么说,总觉得你现在看起来,确实是比我小呢。」

「不准你说比我年纪大,你不知道,我很在乎这个。」

「?」姜若木以为会在乎年纪差异的只有自己,因为纪炎旭很厉害,而自己却只是个普通人。

「我知道年龄是不能更改的,所以我会努力做好一切,让你觉得我是可以相伴一辈子的人。」纪炎旭极为认真地道。

「这话应该是我说才是。」姜若木叹了一口气,「我想要保护你。」

「呵呵。」纪炎旭轻轻地托住姜若木的下巴,「有你这句话,就够了。」

「不要听别的了?」姜若木眼带笑意。

「如果是你有多爱我之类的话,我当然要听,不过再这之前,先来个一吻定情。」纪炎旭迷人地笑着道。

「嗯。」姜若木的五指交迭在纪炎旭的手中,戒指紧密相扣,在彼此的凝视中,嘴唇重迭在了一起,轻柔地吻,代表着生生世世,永不分离!

──番外完

特典《蝶恋花》

第一章

浓云已渐渐散去,深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圆月,散发出清冶的光,将庭院中的花草染成一片银白。

一个样貌清俊的青年站在窗户敞开的右厢房里,凝视着月影婆娑的内庭。他黑黑的,水灵温柔的眼睛,宛如两潭碧泉。

他的身前摆着一张花梨木书案,桌沿古朴的梅花雕刻,在月色下透出淡雅的光泽。

书案上方摆着一方歙州素砚,铺开着上等的宣纸,浓墨已经磨好,就等提笔写字了。

青年却像无法抛开眼前的美景似是,痴痴地凝望着,直到最后一点蜡烛燃尽,只剩下一丝青烟,他才惊醒过来,借着皎洁的月色开始书写。

飘若游云的笔势,一笔一画入木三分。苗亚今年才二十一岁,可已经善于书画,能诗擅词,堪称大师了。

他写的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《蝶恋花》。

“遥夜亭皋闲信步,才过清明,渐觉伤春暮。”

“数点雨声风约住,朦胧淡月……”

诗句还未写完,独栋的小院外就传来女眷们的嬉笑声。是的,今日是小少爷的百日筵,纪天昊抱着他才三个月大的儿子,和妻子丘蓉婷,佣人们一起游览花园,尽享天伦。

历史悠久、声名显赫的纪家,长孙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定下,只以少爷称呼号据说是因为蓉婷十分在乎儿子的名字,一定要取个最好的。

正如古人云:“赐子千金,不如教子一艺;教子一艺,不如赐子好名。”名字是十分重要的,纪家的长辈们根据出生时间、生辰八字,阴阳五行乃至季节时令,苦思冥想出几十他寓意吉祥安康的名字,到最后也没能作出决定。

长孙的命名在纪家尤其是大事,因为他成年后,将继承一千五百多年的丰伟家业,以及遍布全球的数百亿财富。

纪家之所以犹如王朝一般昌隆繁盛,因为他们是守护龙脉的家族,是黎民百姓的守护着,守护大地之气。

纪家的分支也如深广的龙脉,拥有数不清的亲戚和仆佣。

传承了数千百年的家规,也非常严格,除了长孙的名字以外,有一条尤其特别,主是分家以及仆人,必须向本家送出自己的儿子,以作为少爷的侍寝候选。

纪家不允许血统中有任何不纯,因此限制少爷与来历不明的女子发生关系,但同时,又希望少爷能懂得鱼水之欢,及开枝散叶的道理。

这种时候,就由侍寝来负责侍奉少爷。

从少爷十八岁的成人礼起《初夜》,到他大婚为止,侍寝都要寸步不离,千依百顺地服侍着少爷。

侍寝是男人就不会生下孩子,而且驾驭雄性,也是符合少爷傲踞群雄的尊贵身份,只要少爷有性事上的需求,无论何时何地,侍寝都不能拒绝。

每年秋天,就会有数十个不满六岁的孩子,被送进纪家。

管家和前一代的侍童会亲自挑选这些孩子,留下几个特别优秀的,带进丽华堂教养。

男童们个个眉清目秀、肤色白皙。

年纪最小五岁,最大的不超过七岁,一般教养到十四岁时,便成为少爷的侍寝。

为避少爷耽迷享乐,不务正业,侍寝只能选择一名,但不合意的话,可以换掉。

那些未被选中的男孩,有一半以上会被送回家去,余下的少年,会留在纪家做事。

能贴身伺候本家少爷,是巨大的荣耀,父母不但因此能到很多钱,他的兄弟姐妹,也会得到纪家的厚待和提拔,因此侍童们会使出浑身解数,去吸引完成冠礼的少爷的注意。

苗亚十四岁时,也是丽华堂的侍童之一,锦衣玉食,受到纪家很好的照顾。

只不过他不认为,伺候少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。

因为从一开始,他就是落选的。

第二章

“苗亚,你知道吗?听说这回的侍寝,是由老爷和夫人来挑选呢。”雾气蒸粥的木桶浴池里,弥漫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气,让人熏然欲醉。

那个十三、四岁的男孩泡在池里,看着葫芦水瓢在花瓣间漂浮着,玩着水花。

“嗯,管家说,少爷对侍寝没兴趣……”苗亚细如葱白的手指,轻轻推动着水瓢。

“那是因为他还没接触过咱们嘛,嘻嘻,少爷还是处子呢。”说话的少年,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,蜷曲的刘海柔顺地垂在前额,掩着一双细长娥眉。

他长得过于俊俏,说是男生,更有女儿家的风貌,所以在进门的时候,管家又给他取了个小名,叫莲志。

意思是他像莲花那样美得超凡脱俗,有望成为少爷的侍寝。

六个候选的侍童里属莲志长得漂亮,每次评比,不论棋琴书画,还是床技,他都是第一名,说起来,苗亚还比他大一岁,可远远不及他受人欢迎。

他们两人从小就住在同一间寝室里,接受同一位师傅教导,所以感情也特别亲近,好像亲兄弟一样。

苗亚从不敢奢望少爷会选中自己,去年春天,他在花园里看到过少爷纪天昊,纪天昊虽然才十七岁,但生得高挑挺拔,好似一株白桦,浑身都洋溢着青春和美感。

纪天昊的相貌也无可挑剔,双目清澈明亮,唇方口正,英俊得让人难以忘怀。

这样出色的少爷配可爱的莲志是理所当然,苗亚一早就认定,侍寝人选非莲志莫属。不仅他这样想,就连莲志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
“我敢说,少爷要是看到我,一定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,接着和我鸳鸯戏水……”连志嬉笑着说,舀着一瓢水,泼向正在发呆的苗亚。“想什么呢?”

“讨厌,水都进我鼻子了。”苗亚呛了一口水,腼腆的笑了。

其实,少爷选择谁,和他有什么关系呢?父母送他进来,目的就在于求财,他们苗家住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,是关系非常远的分家,差一点连分家都算不上。

除了刚进纪家时拿的那一百万元礼金,每一年,他的父母都能拿到二十万元的补尝金。当他没有被少爷选中,送回苗家的时候,还能再次拿到一百万元现金。

父母好不容易才买通关系,让他成为丽华堂的侍童,因为管家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做仆人的。

苗亚虽然喜欢少爷,可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选上的。要是莲志能够成为侍寝,那会是非常好的事情,他希望看到像弟弟一样可爱的莲志幸福。

“苗亚,你洗好了没有?”莲志灿烂地笑着,双颊艳如桃花。

“嗯,我帮你擦干吧。”苗亚点点头,正要拿过浴池边上的毛巾,莲志却抓住他细白的手腕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我们来玩游戏吧,其他兄弟都还在吃饭,一会儿才会来洗澡的。”莲志沉在水下的手,暧昧地抚摸着苗亚圆翘滑润的臂部。

“别闹啦,会弄脏水的。”苗亚秀气的脸红了,他是最容易害羞的一个,尽管十三岁以后,他们接受的都是相当直白的性教育。

“我是在帮你啊,你也知道,你一紧张就不懂得放松,明天的考核非常重要,你要是不能吞下师傅的手指,又该受罚了。”

“那也是我的事,你就别管了。”苗亚转身,故作生气地推开莲志。

“我偏要管,你这里明明很可爱的。”莲志撒娇道,手指还抚模着苗亚蜜道入口 ,“热水泡过以后,这里就变得好软呢。”

“啊……别玩了……”苗亚觉得两腿一阵发软。他们是不能在秘底下喜欢的,平时调教时,师傅也只会手指,或者道具来指导,从来不会直接进入他们。

毕竟,能享用侍寝的只有本家少爷,他们未来的主人。

“就用这个试试看嘛,如果你能忍得住疼,说不定也会被选中的。”可是莲志却像沉迷其中一样,硬是不肯让苗亚离开,还捞过远处的水瓢。

水瓢的手柄是圆柱状的,大约成人两指的宽度,经常浸泡在温泉水中,所以乌润光滑,还挺像调教工具。

而且为了减轻水瓢的重量,手柄是空心的,如果用它插入菊蕾,往圆圆的瓢身里注水,就能顺势灌入蜜道,成为一个简易的灌肠器具。

苗亚见过其他男孩是这样使用,不过多半是在玩闹,毕竟木瓢太硬了,没人真的拿它来疼爱身体。

“莲,莲志!不要啦!”

起初,苗亚以为莲志只是在吓唬他,可是被压在浴池边上后,莲志就真的拿起木柄,试图塞入他的体内。

“小声点,你不想被人听见吧,咬着毛巾。”莲志抢过苗亚手里的毛巾,硬塞在他嘴里,然后便将木柄顺势捅了进去!

“呜呜!”苗亚痛得浑身寒颤,鼻翼急促抖动着,额头上都是汗,拼命摇头。

可是莲志没有停手,紧紧贴着苗亚僵硬的后背,一边来回抽动着水瓢,让水柄搅动着紧窒的后庭,一边挺腰,把自己的欲望贴

在苗亚的臀部上摩擦。

整个行为已经不是玩闹,而是正儿八经的模拟性爱了。莲志平日那种温柔、俏皮的样子不复存在,只顾压着苗亚,疯狂地进行这种强迫的行为。

“啊、苗亚……很舒服……小亚……”

水花飞溅起,莲志激动得呻吟个不停,而苗亚则连呜咽的力气都没了,好痛,感觉木柄残酷地牵动着内壁,泪水无止境地流下。

“苗亚……我要射了……”

快速地抽插着水瓢的手柄,不顾苗亚的挣扎呜咽,硬把热水大量灌进他体内,莲志在这瞬间射了出来。气喘吁吁地,把颤动吐的龟头压在苗亚的臀丘之间。

……“你们在干什么?!”

一声掀翻屋顶的吼声,让莲志惊醒般地用力推开苗亚,脸色发白地缩在一旁。

“天啊,他们竟然敢违反家规……”

“好大的胆子啊。会被赶出去吧?”

丽华堂的管家、师傅,以及其他几个侍童都站在敞开的浴室门口,惊愕地看着他们。

“是是他先勾引我的!我没有错!”

也许是害怕得六神无主了,莲志指着趴在水池边,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苗亚,大声说道,“都是苗亚的错!是他逼我这么做的!”

苗亚听到那尖利苛刻的指责,微微回过神。嘴里的毛巾掉了下来,看着惊慌失措的莲志,苗亚没有反驳,只是轻轻地低下了头。

第三章

第二天,挑选侍寝的宴会照常举行,只是莲志并未出现,他已经被人送出纪家。

侍童是没有任何隐私的,因此在浴室的角落里安装有监控设备,莲志强行爱抚苗亚的行为,全被隐私的摄像头清楚的拍摄下来。

莲志不但违反家规,还撒谎、诬蔑同伴,这在纪家是决不允许的。莲志已经失去了候选侍寝的资格,连一分钟都不能多待在纪家。

苗亚既然是被陷害的,那么他仍然可以出席甄选宴会。只不过,其他侍童不这么想,认为苗亚也该赶出去,他一定是故意引诱莲志的。

流言蜚语在侍童之间传播,本来就没什么人缘的苗亚,更遭人排挤了。

华奢的酒宴在香荷园举行。

碧波荡漾的池塘上,两座名为“赏心”、“怡情”的古雅水榭,以短廊相接。

光影婆娑,与荷花池连成一体,相得益彰。两座水榭之间还挂着一米多长的珠帘,映着灯光,格外优雅。

五名穿着白色真丝长袍的少年,一字排开站在“赏心”水榭内。

按顺序上前,向纪老爷和纪夫人,表演才艺和歌唱。

已经四十岁的纪老爷看起来很年轻,喜爱冲浪、帆船等运动,因此肤色偏深。

两道浓眉衬托着底下一双漆黑的眼眸,灼灼有神,充满威严与男性魅力。

纪夫人的体态略显丰腴,低胸的西式晚礼服,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尤为妖娆。

纪夫人也是名门之后,白里透红的肌肤,略高的鼻子,衬着一对盈盈如水的明眸,让人怦然心动。

夫妻二人在相貌、气质上都十分登对,令人羡慕。

而他们面前的美少年们,则一个个羞羞答答,含苞待放,正处于一生中最美妙的年龄。

纪老爷看起来对他们都很满意,纪夫人从来不会违逆丈夫的意思,也频频点头称赞。

和培养一名侍童需要八、九年的时间相比,甄选不过两个小时,因为这几名少年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,任何一名都有资格成为纪天昊的侍寝。

而此刻,只要少爷看中其中一个,就立刻能成为获胜者。

可惜今晚少爷没有出席,也因为他迟迟不愿意选侍寝,所以才由老爷和夫人代劳。

弹奏完琵琶、古筝等乐器之后,还有四轮比试,不过也多是一些背诵诗词,舞剑等表演,少爷不在,这些表演只是走个过场,很快就会结束。

苗亚不是最积极抢眼的一个,不过似乎,老爷和夫人对他都很感兴趣,特别把他叫出来。

“听管家说,今天是你的生日,有什么愿望吗?”纪老爷和善地问。

在那一瞬间,苗亚想到了少爷,但很快低下头,小声应道,“回老爷,没有。”

“不要怕,来,这只红玛瑙貔貅镯子,就当作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吧。”

纪老爷说着,便从一名侍女端着的,专门用来打赏侍童的玉器托盘里,挑出一件雕工致、色泽娇嫩鲜丽的镯子,递给他。

苗亚双手接过礼物,有点受宠若惊,慌忙鞠躬向老爷和夫人道谢。

“我看了你的书法,很不错,没想到苗家的孩子,汉字写得如此之好,”纪老爷称赞道。

和其他侍童不同的是,苗亚的书法、绘画,一看就知道花了相当大的苦功,而不是只为了讨好少爷,学的表面功夫。

“小小年纪,就能练得一手行云流水的书法,真是难得。”

“胸中有书,下笔自然不俗。”

纪夫人跟着说着,笑吟吟的,“说起来,老爷还把你写的《洛神赋》,特别装裱起来,放在少爷书房里了。”

“老爷,夫人,这孩子在书画上很有天赋,也爱读书,最适合少爷的脾气,给他做伴读好了。”

管家顺水推舟的说,他看出纪老爷和夫人已经选中苗亚了。

苗亚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。

四周的目光有和蔼的、挑刺的、嫉妒的、嘲笑的,仿佛连他的一根头发都要仔细瞧清楚。这让他很不自在,头垂的很低,双脚像站在针尖上似的。

师傅也好,还有同伴,不止一次告诫他说,太内向是不会讨人喜欢的,但是苗亚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,他只能拼命压抑住心中的胆怯与羞涩,整个人都硬邦邦的,越想说话,就越说不出话来。

“啊少爷来了!”

就在他面红颈赤,不知所措之时,有人喊叫了一声,苗亚一惊,回过头去,便看到纪天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,手里还牵着一个人。

那个人低着头,头发凌乱,一身叫恤衫加休闲短裤的打扮,风尘仆仆,而且哭得眼睛肿如桃核,当看清这个人是莲志时,苗亚呆住了!

“……这,这不是莲志吗?怎么又回来了?”

其他人也小声议论,但又不敢抬头直视纪天昊。

纪天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,黑色牛仔裤,衬衫的前几粒纽扣松开着,可却更显示出他的潇洒不羁。他漆黑如墨的头发,随着夜空,微微飘动。

因为正好站在最前面,因此苗亚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,是十分坚决而激动的。

“你们都给我听着,我选的人是莲志!因为只有他才是我最喜欢的,其他人我一概不要!”

纪天昊的声音不大,但由于无人敢吭声,水榭里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能得见,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作何反映,管家急的直抹汗,可又插不了话,其他的少年都瞪大了眼睛,又惊又惧地看着少爷。

纪天昊说完,拉着抽抽噎噎哭泣的莲志,用力推开面前面如土色,呆站着的苗亚,穿过水榭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寂静了几秒钟后,水榭里可是炸开了锅,老爷在斥责少爷不懂规矩,被夫人给宠坏了。

管家在叫苗亚快点回到后面的水榭去,显然甄选已经是砸锅了。

可是苗亚好像听不见管家的声音一样,魂不附体地站着。

缸盖纪天昊的话,以及他的眼神里的冰冷与厌恶,像一瓢冷水从头浇下,凉透了苗亚的心。耳朵嗡嗡鸣响,双腿失去了力气,从来都不知道,被喜欢的人唾弃,是那么痛苦的事!

第四章

霜凋夏绿,就算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六年,那种心像被撕裂开的痛楚,苗亚依然清楚记得,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,左胸也如刺伤一般痛苦不堪!

谁都不曾想到,那个迟迟不愿意侍寝的少爷,早已心有所属,那个人就是莲志。

纪天昊是偶然见到莲志的照片的。丹凤眼,樱桃小唇,长相确实如管家所说,是几个少年当中最俏丽的。纪天昊一见到他“巧笑倩兮”的照片,就动了心。

除了老是向管家打听莲志的消息,纪天昊还偷偷跑到丽华堂,躲在花园里,看莲志写字、画画。

有一次看莲志和同伴嬉笑玩闹,看得太入迷,还被另一个侍童苗亚撞见。

不过他根本没有多看苗亚一眼,所以连他的长相是什么样的,都不记得。

情窦初开,再加上暗恋的情愫慢慢积累,纪天昊反而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莲志了。

而且升上世林高中二年级后,他成了击剑部的主力,面对全国大赛的三连冠冲刺,他也没时间去关心侍寝挑选。

渐渐地,由于他对侍寝漠然的态度,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侍寝,甚至连他的父母都认为,如果不出来替儿子挑选一个,那他可能一直都不做出选择了。

其实,纪天昊早就准备好一块绿松石的龙纹玉佩,打算在初夜那天,送给莲志做见面礼。

他不善言辞,买了这么贵重的古董也不说一句,结果纪老爷和夫人,都不知道莲志是儿子最心爱的那一个,毫不留情地按家规处置,把莲志送回去了。

当纪天昊从保镖那里得知,莲志今早被赶出家门时,立刻从学校出发,在市郊拦截住了莲志。

然后就把它带了回来。

一路上,莲志哭个不停,不断说着他是如何被苗亚引诱、陷害,又被管家误会等等等事情,纪天昊听了既生气又心疼,不顾父母反对,也硬要把莲志留在身边。

可是纪家千百年的家规,不得有一点更改,莲志已经不是纪家的侍童,怎么能做少爷的侍寝?哪怕他是被人冤枉的,纪天昊也不能在指名他。

在同父母、长辈激烈的争吵,绝食之后,纪天昊还是战败了,他是纪家的少主,肩负着家族的未来,不能因为一个男宠就放下一切,坏了规矩。

莲志最终被他的姨妈带了回去,据说是他的父母觉得丢人,都没有敢来纪家领人。

莲志回家不久,就被他的父母关了起来,之后,又送到了国外。

纪天昊沉闷了三个多月后,终于放弃了莲志。

对脑的鸡犬不宁的纪家来说,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,可以继续举行少主的初夜了。不知处于什么心情,纪天昊在最后一刻选择的侍寝,是苗亚。

大家都知道纪天昊厌恶苗亚,可是不敢吭气,纪老爷和夫人怕儿子又闹绝食,于是也没有说话。

于是,十四岁的苗亚,在沐浴更衣,盛装打扮之后,被送进了少爷的卧房,成为了纪天昊的侍寝。

红烛高燃,珍珠白的蚕丝寝具熏染着上等的檀香,再加上窗外的景色优美醉人,应该让人心情愉悦又激动,可苗亚却紧张的额头冒汗,双手搁在膝盖上,不敢动弹一下。

他的左手上还戴着一枚白玉扳指,是老爷赠送的贺礼,据说价值连城。

纪天昊什么也没有给,这有些不合常理,但是苗亚也一点也不在乎。

在两人相对无言地静坐了半小时后,女佣在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,示意吉时已过,两人该上床就寝了。

纪天昊终于站起来,靠近坐在床沿上的苗亚。苗亚更加低下头,但他能感觉不到少爷的鼻息,轻轻吐露在他的头顶。

纪天昊修长的手指挑起苗亚的下颚,在烛光下盯着他稚气未脱的、红透的脸孔,苗亚心慌极了,全身紧绷着,气都不敢喘一口。“少,少……”

纪天昊突然放开他,转身快步离开床边。既没有骂他,也没有打他,纪天昊从房间里出去之后,就再也没有进来。

第五章

日复一日,春去冬来,纪少爷都没有要求他陪侍。

一开始,苗亚还不知如何是好,呆呆地站在少爷的卧室门外,知道深夜。

后来习惯了,知道少爷对他毫无兴趣,变主动搬出了少爷居住的麒麟殿,肚子到偏僻的斋园住。

纪家上下都知道他失宠了,起初大家还很同情,劝苗亚想开一些,少爷不是那样木讷的人,会对他好的。

可是日子一长,就有人怀疑是不是苗亚不够好,所以少爷才这么讨厌他?

想想也是,苗亚在做侍童时,就是一个书呆子,只会写字画画,还有研究那些无聊的甲骨文。

一个侍寝,整天钻研在发霉的古书堆里,能不让人厌烦吗?

逐渐地,流言蜚语多了起来,大多在说苗亚的坏话,希望少爷能把苗亚换掉。而纪天昊似乎没有任何表态,只热衷于学习和击剑比赛,对苗亚不闻不问,似乎将他完全遗忘了。

快到春节,连纪老爷和夫人都觉得不该这样拖下去,劝说儿子干脆把苗亚换掉算了,纪天昊好像这才想起斋园里住着他的侍寝,心血来潮一般,去了一趟别院。

由于居住在偏僻、路人极少的别院,又无人照顾,苗亚经常头疼脑热、感染风寒。

他本来就不适应沿江潮湿的气候,加上长期卧床养病,起色变得很差。

不仅人清瘦了,原本就白皙的皮肤,现在都能隐隐透出经脉。

不过,纪天昊去看他的那天,苗亚神不错,站在积着薄雪的廊檐下,看着树上筑巢的麻雀。

大约有二十几只那么多,叽叽喳喳地飞着,跳着,还会落到苗亚的面前。

苗亚伸出冻红的手,一只麻雀变飞快地落在了他的掌心,抖了抖潮湿的羽毛。像在休憩,又像在撒娇。

纪天昊知道麻雀是最不亲人的鸟类,虽然活泼,但十分警惕,要在笼子里面圈养是不可能的,可苗亚和麻雀如此亲昵,是说明他的朋友,只剩下动物了吗?

居然冷落了苗亚这么久,纪天昊心里有一丝愧疚,盯着苗亚浅笑的脸孔。

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着苗亚,印象里,苗亚就是个闷不出声的孩子,个头娇小,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
可是如今看来,他模样标致,斯文恬静。眉梢、嘴角都透着脉脉温情。他此刻幸福满足的笑容,更是纪天昊从未见过的。

纪天昊心里有不少惊异和疑问,可是一想到莲志,又对苗亚厌恶起来,握紧拳头。

纪天昊一边想掉头就走,一边却又迈开步子,身不由己地走向苗亚,麻雀一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,立刻飞走了,苗亚虽然没有转身逃走,但也显得很吃惊,目瞪口呆地望着纪天昊。

清冷的空气中,两人默默地对视着,知道积雪落下屋檐,苗亚才想起来要鞠躬行礼,慌慌张张地欠身后,怯懦地叫了一声:“……少爷。”

纪天昊“恩”的应着,沿着外廊走进苗亚的卧室。这间房很小,摆着一张油漆掉落的书桌,一个书柜,床上的青莲帷帐都洗得发白了,完全不像侍寝该住的屋子。

苗亚不知道该给少爷准备什么,小屋里连份像样的茶叶都没有,北面的窗玻璃还破了一角,屋子里冰冷得像冰窖,他怕少爷感冒了。

不过纪天昊只待了二十分钟,他看了苗亚画的水墨画,写的诗词,也翻了翻他研究的甲骨文书籍,没说一句话,就离开了。

苗亚很困惑,害怕自己是不是又惹少爷生气了。

可是也很高兴,因为纪天昊终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,而不是像往常那样,直接从他面前走过,当做没有看见了。

第六章

苗亚知道自己不应该心存奢望,期盼少爷能够再次驾临,毕竟少爷是那么厌恶他,可又一天天数着日历,期待少爷能够出现。

转眼大年三十都过了,整整二十七天,少爷都没再出现,连一句问候也没有,苗亚就明白,那天不过是意外,少爷根本就不喜欢他。

下人们开始盛传少爷要重新选择侍寝的事情,据说纪老爷和夫人都同意了,只等过完春节就着手准备甄选。这一次,纪少爷要亲自选择侍寝。

听着丫鬟们有意无意地传递给自己的消息,苗亚的心在滴血,难受极了,可是他却不能埋怨一句,更不能露出半点不开心的样子,他只是纪天昊的侍寝,怎配对少爷说爱?

他也争不过别的侍童,丽华堂的孩子,那一个不比他漂亮、活泼、多才多艺?当初,父母送他进来,也没指望他能得到多大宠爱。

苗亚有九个兄弟姐妹,还有数不清的堂哥堂姐,都住在同一个寨子里。生活来源就是靠种田和养牛羊,家里孩子太多,虽然不至于吃不饱饭,可也过得相当清贫。苗亚生来瘦小,性格又内向,常常被其他兄弟欺负,弄得全身是伤,父母也嫌弃他,经常非打即骂,不给他吃饭,只让他干农活。

所以管家第一次见到苗亚时,还以为他是来做下人的,两只小手粗糙得跟树皮似的,哪里有远房少爷的样子。

但看在苗亚五官长得不错,声音也很好听,再加上苗家塞给他的红包十分丰厚,就把六岁的苗亚下了,暗想在丽华堂里随便教养几年,说不定日后能脱胎换骨,成为侍寝呢。

苗亚只要能填饱肚子,不用挨打,就已经很感谢纪家了,他勤奋好学,第一次接触到毛笔,就很感兴趣,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,但很快展露出在文字与书法上的天分,如同海绵吸水一般,进步神速,让师傅和管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

莲志则对书法兴趣缺乏,常让苗亚帮他写字。两个孩子共住一间厢房,同吃、同住、一同嬉戏玩耍。日子久了,莲志对苗亚的好感和依赖,从一开始的同伴之情,转变成了爱恋。

莲志对苗亚抱着强烈的欲望,却不得不忍耐下来,这是违反家规的,但是眼见两人就要分离,挑选侍寝的宴会结束后,苗亚就会被送走的,莲志的心也安分不下来。

莲志从管家那里听说,少爷藏自己的照片,而且常常打听自己的消息,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会是侍寝。看着浴池中如此可爱的苗亚会被送走,他再也无法压抑相思的苦闷,强行爱抚了他。

被人撞见后,莲志又恐惧自己会被赶出去。毕竟,父母对他是寄予厚望的,几乎把未来的飞黄腾达都寄托在他身上,如果他被纪家赶出去了,父母一定会非常失望。

六神无主之下,他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了苗亚。甚至在少爷面前,他也尽说了苗亚的坏话。

莲志认为苗亚就算被赶出去了,也能好好地活着,而且,他在外面还能见到苗亚,和他在一起。

这是一份自私的暗恋,莲志也喜欢少爷,但是对于苗亚更有一种身为情人的独占欲,想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他。

……就算莲志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,苗亚也无法痛啊沿着个同伙,他认为莲志和少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是最相称的,所以档莲志开口抹黑他的时候,苗亚没有反驳。

但最后,居然是他成为了少爷的侍寝,这是苗亚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事情。

不过,近一年的时间,少爷都对他毫无兴趣,神志没有多看他一眼,这对侍寝来说,是非常大的耻辱。苗亚心里清楚,纪天昊还在记恨他,要不是他的关系,莲志也不会被赶出去。

苗亚对此毫无怨言,只要少爷过得幸福就好,既然纪天昊不想见到他,那么他就搬离麒麟殿,住到偏僻清冷的斋园。

他会留在纪家的,直到纪天昊开口说不要他之前,他都会静静地等待着,细数第一个……单恋的日子。

第七章

热闹的上元节过后,女佣来通知苗亚,让他拾好行李,跟她去麒麟殿一趟。苗亚失魂落魄的拾了毛笔、砚台、诗集,几件旧衣服,放进行李袋里。他把纪老爷、纪夫人送给他的首饰、文房四宝都留下了。至于那些古书字贴,那是纪家的财产,他不能拿走。

女佣一看他行李袋里,塞的都是些破书和毛笔,不禁摇头,轻声说道:“真是书呆子。”

沿着花园、曲径、亭台楼阁,走了二十分钟,苗亚来到灯火通明的麒麟殿,紧抿着嘴唇,不敢吭声,他怕一开口,眼泪就会掉下来。

和少爷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吧?苗亚还真不知道,离开了纪家之后,能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?

从六岁开始,他努力的目的,就是为了少主纪天昊。

女佣把他领进客厅后,就退下去了。苗亚由于心里太痛楚,两脚无力,走路都有些摇晃。

“怎么?我叫人送过去的晚餐,你没吃吗?”纪天昊坐在沙发里,看到苗亚有气无力的样子,放下了喝了大半杯的顶级红酒。

“晚餐……”

是指饯别的筵席吗?苗亚没有注意。春节时,纪家总是人来人往,酒肉不断的,他没有胃口,从来没有出席过宴会,所以不知道纪天昊在说什么。

“算了,你过来吧。”纪天昊穿着白色休闲衬衫、黑色长裤,头发散落在眼睛前面,看起来比平时温柔许多。

“过去哪里?”苗亚见少爷从沙发起身,走向卧室的红木大床,那么,他也该跟过去吗?

“天很冷,我想早点睡觉。”纪天昊背对着苗亚,低沉的说,“侍寝的职责,你也该履行一回吧?”

“要、要暖床吗?”苗亚迟钝地说,“我这就去取电热袋……”

“苗亚!”纪天昊忍无可忍的咆哮。这是他第一次叫苗亚的名字,却非常粗暴,“我不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,到床上来,我要抱你。”

“唉?!”苗亚整个人都吓呆住了,愕然的道:“您不是说要……送我走吗?”

“谁说送你走了?过来!”纪天昊大步走回来,一把扣住苗亚纤细的手腕,拉拽着他走向床铺。

“呜!”

纪天昊的力气太大,苗亚感觉到手都快被捏断了,可是他不也挣扎,手上的行李跌落在地,砚台砰的一声砸中地砖。

“砚台……”苗亚弯腰去拾。

“下人会拾的。”纪天昊抓过他,强行抬起他仓皇的脸,“还是说,你不懂得怎么伺候我?”

“不……不是的,我知道。”十二岁以后,他就被师傅教导,如何取悦男人。

“那就好。快点上床,我不想再等了。”纪天昊目光灼灼,冷酷的盯着他,“我想知道,是不是抱了你,就可以把你从我的脑袋里赶出去!”

“什么?”苗亚脸色苍白,还来不及说什么,就被纪天昊压倒在大床上。

单薄的衣裳被撕开,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,苗亚都记不清楚。纪天昊是为了忘记他,所以才要抱他的吗?

不是因为喜欢?

在两人深深结合的那一刻,苗亚哭了,内心的痛楚远远盖过了肉体上的,他向半空伸出手,却没有得到回应。纪天昊要了他很多次,苗亚也在纪天昊的口交之下,高潮了好几次,看似一声彼此都在享受的性爱,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。

苗亚泪流满面,而他的哭泣似乎让纪天昊更生气,直到天色大亮,才放开他。

下午,纪天昊叫来了家庭医生,为苗亚诊治。苗亚在中午的时候发起高烧,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。

医生和颜悦色的照顾着雷亚,带来了很多补品,纪夫人也特别吩咐管家,给雷亚开小灶,炖些滋补养气的汤水。

不过下人们还是不看好雷亚,认为少爷不过是喝醉了,才一时冲动要了他而已。

在医生心照料下,苗亚的身体大有好转,不仅红润,也恢复到了正常体重。

苗亚本来就长相清秀,一双乌眸似清泉温润,分外诱人,现在更似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英挺妩媚。那纯洁之色,优柔之态,与众不同。据说下人看到他抚琴画面的模样,还会失神。

纪天昊几乎每一晚都要求他侍寝。苗亚暗哑无力的呻吟流泻出青丝床帐。红木雕花床架由于激烈的摇晃,而发出细微的吱嘎声。摇撼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,烛光摇曳。一只白皙的手,似承受不住的滑出床账。用力抓着床沿。律动的节奏越来越强,在断断续续,呜咽的喘气声中,苗亚的手指关节都泛白,尔后,又似虚脱的松开了床沿。

纪天昊抽出依然硬硕的凶器,扳开苗亚不住痉挛的臀丘,查看那缓缓流出来的液。

纪天昊没说一句话,用力抬高苗亚的双腿,弯曲m字形,或者干脆拿束缚床帐的金色绳子,吊起苗亚的脚踝,纪天昊把自己的欲望再次送进苗亚体内,完全暴露出来的后庭,以最容易抽插的姿势,任由纪天昊纵情驰骋。

“啊啊……少爷……不、不行了……要射了……啊啊啊!”

苗亚高亢的尖叫声,沙哑的求饶声,经常响彻一整晚。有一次放假,纪天昊要了苗亚一天一夜,直到苗亚那里一滴也射不出来为止。

纪老爷和夫人不再掉更换侍寝人的事情,下人们也不敢再说苗亚的坏话,开始称呼苗亚为少爷,伺候苗亚时不敢有半点懈怠。

纪天昊在他的书房里,增添了一张清代黄花梨书案。案台上摆放着纸笔、徵墨、端砚,以及玉蟾蜍镇纸、玛瑙诗筒等上等文具,苗亚简直受宠若惊,看呆了。

纪天昊还命人搬动了自己的书桌,把临窗望向池塘水榭的一面,留给了苗亚。

不过,纪天昊还是很少和他说话,在床上时也依旧一声不吭。苗亚猜不出纪天昊的心思,唯唯诺诺地服侍着。纪天昊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,苗亚逆来顺受,从不拒绝少爷的求欢。

初夏的傍晚,纪天昊突然谈论起学校的体育祭,苗亚怔怔的应着,这之后,两人交谈的话题就多了起来,从夏季的星象,、诗歌,到白天学校发生的事情。苗亚总是站在少爷身旁安静的听着,成了纪天昊最常倾听的对象。

第八章

八月酷暑时节,苗亚的父母从远方赶来探望他,还带着贡梨等许多礼品。

苗亚这才知道,纪天昊帮助他家里做果园的生意,还给他们家建造了一栋别墅,购买了运输水果的卡车,并还清了十几年来欠下的全部外债。

父母探亲回去后,苗亚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纪天昊才好,就算过去再怎么疏离,到底也还是他的父母。

纪天昊却只是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他对待苗亚不像以前那样粗暴,在床上也会顾及苗亚的感受,不再过分强求。

两人相处了一年多后,好像完全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不愉快,变得非常亲密。

从一般的家务琐事,到无法对别人诉说的苦恼,纪天昊都会告诉苗亚,也时常会买礼物送给苗亚,他对苗亚的珍惜和宠爱,令人眼红。

由于纪老爷急着“退位”,好和夫人一起去环球旅行,所以九成的家庭事务,都落到纪天昊肩上。他的担子愈重,权利也愈大。不少人盯上了苗亚。偷偷塞钱给他,希望他能吹点枕边风,帮着劝说少爷做事。

苗亚婉言谢绝,他不会干涉纪家的内部事务,他是少爷的侍寝,仅此而已。

时间一久,苗亚得罪了不少妄图行贿的人。有的人甚至状告到纪天昊面前,说苗亚仗着少爷的疼爱,了几百万元的礼物,还嫌太少。

苗亚刚好在书房门外,听到他的堂叔,在纪天昊面前大声诽谤自己。

纪天昊十分耐心地把话听完了,然后还劝慰堂叔几句。最后说,他相信苗亚是清白的,绝对不会受贿赂。

“莲志的事情,你应该知道吧?叔父。”纪天昊平静地说:“那是,我也是听信了谣言,误会了他……苗亚,他不是贪财的人,决不会你的礼物,你不用再说什么了,我不想听,下一次,如果您还想送礼的话,请从正门拿进来吧。”

堂叔被说得哑口无言,也拿不出苗亚敛财的证据,只得灰溜溜地走了。

苗亚端着原本该递给堂叔喝的茶,一激动差点打翻。纪天昊听到声音走出来,看到他含泪的样子,很惊讶。

“怎么?你哪里不舒服?”

“不是……刚才叔父他……”

“哦,你别理他。他以为只要送点钱,就能解决它公司的烂摊子吗?”纪天昊伸手接过苗亚手里的乌木托盘,把他代进书房。“他以后再骚扰你,就告诉我,我会处罚他的。”

“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“我想要补偿你,你信吗?”纪天昊笑了,歉疚地看着他,“以前是我年少轻狂,冷落了你,对不起。”

莲志的事情,真相到底如何,只要调查一下就能水落石出。莲志对苗亚的欲望,他们的师傅十分的清楚,而纪天昊那时只凭自己的感情,就认定苗亚是错的。

“少爷,您才二十一岁……”苗亚忍不住说道。纪天昊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。

“是,可是我已经执掌家业了,苗亚,你今年十七了吧?”

“嗯,到秋天就十八了。”苗亚答道。不知不觉间,他已经陪同少爷度过四个春秋。

纪天昊的大学是跳级念的,大学三年的课程,他只用一年就完成了。二十一岁已经在读大学四年级。本来以他优异的成绩,考上研究所完全没有问题,可是纪老爷希望他早点继承家业,在重重压力下,纪天昊放弃了深造的打算。

“真可惜。”

“什么?少爷?”

“要是第一年没浪的话,我就能花更多时间陪你。”纪天昊落寞地道,“外面的世界很美,我想带你去欧洲旅行。”

“少爷,纪家的景色已经很美了,您不用特地为我做什么。”苗亚温婉地微笑着。在他心里,只要有纪天昊在的地方,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。

“苗亚,你……喜欢我吗?”纪天昊突然问道。

“啊?”苗亚心跳得厉害。

“算了,你不用回答也没有关系,我知道你们侍童从小受的教育,就是要如何爱我……”纪天昊尴尬地笑了两声,然后坐下来喝茶。

苗亚注视着纪天昊有些泛红的脸庞,却无法说出喜欢二字。是的,侍童必须无条件的遵从、服侍少爷,可同时也不能有非分之想。再怎么亲密的关系,侍寝都不能代替正室,总有一天会被送走的,所以他是怎样的心情,少爷不比知道。

只要少爷幸福就好,这是千百年来,侍寝最首要的教条。

光阴似箭,又是一年春节,苗亚已满二十,纪天昊也有二十四岁了,他操持家族生意已有两年,无论大事小事,都做得十分出色。

不过,因为工作忙碌,纪天昊许诺的,带苗亚去国外旅行,一直无法兑现。苗亚并不介意,一如既往地守在纪天昊身边,无论纪天昊熬夜到多晚,都陪伴着他。

还未到二月,纪老爷突发疾病,卧床不起。医生说病情危急,必须马上手术,而且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。

纪老爷生平只有一个心愿,就是能够亲眼看到孙子出世,不然就算仙游也难以瞑目。

纪天昊很孝顺,他无法拒绝父亲的要求,便让母亲挑选一名合适的女子,置办婚礼。

这是一场替老爷冲喜的婚礼,新娘十九岁,是纪天昊的表妹丘蓉婷。两家相隔四代,血缘上就没有近亲的顾虑。

丘家在美国经营能源勘探、环保利用的生意,身家百亿美元,和本家少爷结合,也算是门当户对。

丘小姐从小的心愿,就是和纪天昊结婚。

丘蓉婷年纪虽小,但明能干,什么都懂。

不仅会说四国语言,还把他父亲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
两家一订亲,丘蓉婷就立刻搬离纽约的豪宅,住进了纪家。

婚礼举行的前三天,苗亚在管家的注视下,拾行囊麒麟殿,暂居纪家的客房。

纪天昊不用给苗亚任何夹带,侍寝就死如此,一旦少爷结婚,使命也就到此结束。做得好不好,该打赏什么,自有纪家的长辈们安排。

苗亚见不到,也不能再见少爷,他做梦都没想到,那天半夜,纪天昊说要去一趟医院,让他先睡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
纪天昊一直守在医院贵宾室,寸步不离地照看父亲。

纪夫人则忙前忙后,张罗婚礼。

纳吉、过大礼、请期,这些礼节一样都不能少,纪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,没人理会苗亚。

苗亚从小就被灌输“拿得起,放得下”这个道理,他对突然失去的地位宠爱漠不关心。

侍寝就是这么回事,就算再难以割舍,他还是得离开少爷身边。

这是命里注定的短暂情缘,不可能一生拥有。

即便是恩爱又如何,执子之手,并不能与子偕老。

苗亚不停说服自己,用师傅经常说的道理来安慰自己。他有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,他还年轻,离开纪家后,完全可以从头开始。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,怎么会没有容身之处?

纪家一向厚待侍寝,他的未来可以说衣食无忧,可是过着优裕的生活,他一个人,就能让整个苗家飞黄腾达。

可是……他要的不是这些。

苗亚恸哭,仿佛一辈子的眼泪,都在这几天全流完了,最后眼泪干涸,有的只是揪心彻骨的痛。

心脏痛得碎成了几瓣。身体却像麻木了,感觉不到饥饿、寒冷、疼痛,任由管家打骂他不争气,也不会反抗一下。最后管家也无可奈何,把他送进*园,不管他了。

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少爷隆重的婚礼。

为了冲喜,让老爷早日康复,婚礼格外豪奢。除了本家七百桌的宴席邀请了三千多位客人,还包下世界最豪华的游轮,让新婚夫妇度蜜月。

纪天昊不在本家的日子,苗亚不吃不喝,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。

他并不期望纪天昊能回到他身边,他想要的是,能够继续留在纪家,哪

怕只能远远望见少爷的背影,也好过永远都见不到。

翻找了几百页之后,他终于找到一条,可以让他留下来的方法。

那就是斩断一切世俗杂念,成为纪家供奉先祖的祭司。

侍寝成为祭司,历史上已有过六次先例,但一般都是少爷提出的,估计是少爷也不想放开侍寝吧。

一旦成为祭司,就终身不得亲近女色、男色,吃斋修行,过着可行僧一般的生活。他只能住在祠堂里,未经许可,不能迈出大门一步。

只有在祭祀先祖的活动中,他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,主持典礼,并与少主见面。

但是,只能见面,连握手都不可以,成为祭司就是要一尘不染,远离世俗污物。

这样孤寂清冷的生活,要持续到下一位祭司接替为止。但在纪家,无人愿意成为祭司。因此,很可能一辈子都待在祠堂里。

正月一过,苗亚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住进了祠堂。

在苗亚成为祭司的第三天,纪天昊回来了。但是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一个是当家少主,一个家族祭司。就像彼岸花,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亲密说话。

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

纪天昊站在祠堂大门前,面色灰白地问。苗亚完全不和他商量一下,就擅自做了无法挽回的决定。

“我……”

苗亚咬住嘴唇,有话想说,却不能说,只能低头沉默不语。

“你就那么讨厌我?一看到我结婚,就立刻想摆脱我?”

纪天昊一拳砸到铆钉大门上,黄铜门环发出喀喀的响声。

“我没有,少主,您对我的宠爱,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,纪家的香火不能没有延续,您既然已经结婚,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待妻子。”

“你让我看得见你,听得见你,却碰不得你,更不能爱你。”

纪天昊咬牙切齿地说,不顾吓人在场,抓住苗亚的肩膀,“你对我只有主仆之义,没有一点感情吗?”

“少主……”

苗亚说不出话来,泪流满面,有感情又能怎样,他们的相守注定是昙花一现。

“苗亚,你真够狠心!”

纪天昊放手了,愤怒地转身,离开了祠堂。

苗亚摇摇欲坠地扶着门框,泪水泉涌般滚落,最终伤心过度,昏了过去。

尾声

不知这桩婚事是否真的顺遂了天意,纪老爷的手术很成功,恢复得很快,而嫁入豪门才半年的丘蓉婷怀孕了,纪家全府喜上眉梢,天天有人上门道喜。

十个月后,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婴呱呱坠地,纪老爷和夫人笑容满面,邀请了所有分家主人出席。光是“吉祥如意”、“喜从天降”等焰火,就燃放了近一万发。

苗亚身为祭司,为婴儿举办祈福的典礼。由于纪天昊没有给孩子取名,所以苗亚只能以少爷称呼孩子。

“少爷,愿所有的快乐、所有的爱,都围绕在您身边。愿上帝保护着您,福禄腾达,永远安康。”

怀抱着纪天昊胖乎乎的儿子,苗亚既欣喜,又哀伤。如果他是女性,也能为纪天昊诞下如此可爱的孩子吧。

求福的典礼只用了半日,纪天昊自从迈进祠堂大门,就没正眼看过苗亚,可是抱走小少爷,即将离开祠堂之前,纪天昊意味深长地盯着苗亚,说来一句,“你瘦了好多。”

苗亚的眼角湿了,仅仅是一句话,就让他觉得独自住在祠堂,度过一个又一个荒凉的夜晚是值得的。他会继续留在这里,供奉纪家的祖先,祝福纪天昊和他的妻子,以及他们才出生七天的孩子,幸福快乐。

如今,小少爷已经满白日了。听说比起俊雅的少主,他的五官更似纪老爷,天庭饱满,姿容威武,将来一定是位气宇轩昂、威风凛凛的少爷。

每一个日夜,苗亚都思念着纪天昊,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。他从不后悔成为纪天昊的侍寝,今生若无缘白首,那么来生再聚。痴痴地等着,爱着,他的心,只为少主付出。

“……朦胧淡月云来去。”

“桃李依依春黯度,”

“一片芳心千万绪,人间没个安排处。”

写完诗词,泪水无声滴落,晕开了墨迹。苗亚最终不能自已,伏案啜泣。

园子里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,夜深了,月色更加飘渺朦胧。满院的银色,似可望见过去相依的身影,可却如镜花水月,遥不可及。

在宣纸的一角,苗亚以小楷写下“延续”二字,而后起身离开,回去了后院。

借着暗淡的月光,纪天昊走进祠堂的右厢房,站定在书桌前,凝视着苗亚的字画。

似看一千遍也不够,他的手指勾勒着苗亚的一笔一划,最后,停留在那一点晕开的字迹上。

“一片芳心千万绪,人间没个安排处。”

动情之深,相思之苦,就算天地浩大,也无处寄托,无从小解。纪天昊明白苗亚的痛苦,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,身为当家,他身不由己。

看着苗亚小楷写的“延续”,纪天昊的心被揉碎了,疼痛不堪。在惊动下人之前,他拿走了苗亚写的诗词。

“纪炎旭”,就是他儿子的名字,代表他一生无法倾诉的对苗亚的爱情。

短暂六年的相处,恰似蝶恋花,一旦花朵凋谢,四散飘零,便剩下无尽的惆怅与凄凉。

可即便如此,纪天昊也无怨无悔。不管苗亚是做祭司,还是别的什么,他都知道,这一辈子他心里惦记的,就只有苗亚一人。

不能相守又怎样?爱本来就是……一种执着

特典完

301中文网【www.301xs.com】第一时间更新《深度诱惑》最新章节。